
有人说,大明不灭亡,就一定能实现工业化,凭借人口优势进而超越欧洲,称霸全球。
先说结论:明朝那么摆烂都能坚持276年,已经是奇迹了,不可能不灭亡。而且,就算不灭亡,明朝也很难实现工业化。就算实现工业化,也不可能超越欧洲。
不可否认,明朝中后期存在一些类似工业化雏形的现象,我们可以称之为资本主义萌芽。
其一,手工业规模庞大。到明朝中后期,江南地区出现了“机户出资、机工出力”的手工工场,苏州、松江的棉纺织业、景德镇的制瓷业、佛山的冶铁业规模居世界前列,部分工场雇佣工人达数百人,技术水平在领先整个东亚、东南亚。
其二,商品经济有了一定发展。到明朝中后期,江南地区商业率先发展,打破了明朝几乎全民皆农的局面。徽商、晋商等商业集团崛起,海上走私也比较频繁,白银成为流通货币,完成了一定的资本积累。
其三,科技有了零星突破。明朝中后期问世了几本重要科技著作,比如《天工开物》《农政全书》《本草纲目》等,部分领域的技术积累为生产革新提供了可能。
但是,这些都是破碎的,不系统的,非觉醒的,与机器生产、社会化大生产、资本集中的真正工业化相去甚远。
手工工场不等于机器生产,江南地区虽然出现了工场化生产,但始终停留在手工业的层面。资本积累也不等于工业资本,很多商人赚了钱却没有拿去进行投资,以扩大生产,而是拿去买地,将大量资本沉没于土地之中。科技著作也不等于科学体系,《天工开物》等书籍虽然问世,但都是对现有经验技术的总结,没有任何理论性的研究,也没有技术性的提升。
明朝中后期始终没有出现“技术革新→资本集中→社会化生产”的闭环,从根本上来说,这都是小农经济的附属品,从思想认识、上层建筑到经济基础,都远没有达到工业化的起步阶段。
问题出在哪里?归根结底,还是朱元璋的顶层设计出了问题。
其一,朱元璋推行极端小农经济,导致商品经济倒退几百年,逆城市化非常严重。朱元璋确立“以农为本”的国策,将商人视为“末业”,实施身份歧视,要求商人不得穿绸,不得参加科举。而且,明朝对商人的盘剥非常严重,关卡林立,苛捐杂税繁多,商人即便积累了资本,不敢投入生产,形成工业资本。因为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读书,为了科考,为了成为士大夫,而不是成为独立的资产阶级。
小农经济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绝对主导。高峰期,明朝农业税占财政收入的95%以上,全国90%以上的人口都是农民,即便是中后期,商业相比于前期已经非常发达了,农业税的占比依然高达82%以上,经济结构极度单一。工业化需要大量农民脱产成为自由劳动力,而朱明实施严格的户籍制、匠籍制,老百姓不能离乡百里,严重阻碍了社会各阶层的流通,也阻碍了技术的交流与发展。
其二,朱元璋实施严厉的海禁,阻断了与海外的正常贸易与交流。即便是隆庆开关后,也只能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进行交易。而同时期的欧洲,通过海外殖民实现了市场扩张,积累了原始资本,为工业革命提供了资金来源。
其三,朱元璋推行八股取士,钳制了读书人的思想。明朝科举以八股文为核心,内容仅限《四书》《五经》,程朱理学为唯一标准,读书人只需死记硬背,无需独立思考。与科考无关的学问都被视为末端。与工业化相关的知识,没有一件与科考有关,自然也入不了知识分子的法眼。工业化需要大量具备逻辑思维、科学素养的人才,明朝连个历法都算不对,还能赶上工业化水平?
其四,留下《皇明祖训》,为后世皇帝改革戴上了枷锁。前面的宋朝与后面的清朝,都有过轰轰烈烈的变法,唯独明朝抱残守缺,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张居正的一条鞭法。但这只是局部的小修小补,跟王安石变法比起来,无论是广度与深度,都不在一个层面上。
欧洲工业革命之前,出现了文艺复兴运动,就好比秦朝统一前出现了战国思想繁荣一样。任何大的社会变革,都是从思想领域开始的。
而明朝的思想禁锢让科学始终停留在经验积累的层面,无法形成系统的科学理论,更不可能转化为工业技术。
所以,相比于欧洲,明朝缺的不仅仅是时间,而是从思想到制度到技术的全方位落后。
明朝最富裕的阶层是朱家人,他们拿着全国一半以上的财政收入,既不做官,也不经商,好一点的安分守己,不好的欺男霸女、巧取豪夺。一个连朱载堉这样的内部人员都容不下的朝代,怎么可能主动走上工业化的道路呢?
就算明朝能继续200年,也是被西方列强敲开国门。这与种族无关,与思想、文化、体制有关。
不客气一点,异化后的儒家思想无法实现工业化的要求。只有打倒孔家店(不是打倒孔圣人),才能解放思想,走上工业化的发展之路。
#中国古代史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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